【Unlight / 恐懼雙子+阿奇波爾多】 Fever ver.Partner
伯恩哈德站在旅館的廚房內,眼睛直盯著爐上正在冒煙的鍋子不放。手上拿著的不是平常握慣的劍,而是一把對他來說很不搭嘎的調羹。
伯恩哈德深深的嘆了口氣,其實他是很不想管正在床上躺著竊笑的那個人。但是面對聖女之子那充滿期待的閃亮雙眼,他實在是找不到任何藉口去拒絕。
那時候自己因發熱而昏倒時,是對方照顧自己的,所以這時候應該要由自己幫忙看顧他。這互相幫助的道理他當然明白。
但是一旦想到平常死活不承認自己為兄弟的傢伙,一得到記憶後就馬上跑來自己面前,裝了個令人噁心的『甜美』聲音喊了聲哥哥大人,看到自已全身起雞皮疙瘩後,又露出調侃的笑容。他心中的怒氣就沒辦法散去。
一手翻了翻放在桌上的精力湯食譜。那是聖女之子特意交給他的,不知道理由是害怕自己會重現弗雷特里西那時候的精力湯還是怕自己會趁隙在湯裡自由發揮。
「接下來要放蜂蜜……」一手從桌上撈起蜂蜜罐,伯恩哈德緊盯著它倒出來的份量。
「真是溫馨美好的畫面啊,就差一件圍裙就完美無缺了。」
「嗚!」伯恩哈德被突然出現在背後的人給嚇了一跳,習慣性的伸手握住背後的新月馬上進入了備戰狀態。
「等、等等,是我!」被劍指住鼻頭的阿奇波爾多馬上抬起雙手做出了投降的動作,深怕對方的一個不小心的靠著戰鬥本能把他給斬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看到是自己的夥伴,伯恩哈德收起殺氣,但手中的劍並沒有放下。
見對方已沒有殺意,阿奇波爾多伸手將面前的劍往旁邊撥開,並揚揚另一手所抱著的東西。「要下雨了,大小姐派我來收衣服。」
將新月放回了背後,伯恩哈德冷聲的提醒對方,「這邊是廚房,你走錯地方了。」
聳聳肩,阿奇波爾多笑著回答,「衣服我收好了,我只是路過這裡好奇的觀望一下而已。」
伯恩哈德皺起眉頭看著門外完全在相反方向的陽台與房間,「那麼,你也看到了。」明指著讓對方別在廚房內擋路。
「別這麼說,我也想來蹭蹭飯啊。」阿奇波爾多一手搭上伯恩哈德的肩膀,明顯感受到對方突然僵直的身體。「從沒看過你進廚房。這麼難得的機會,當然也要來嘗個一口。」也不知道過了這次,伯恩哈德下次下廚會是什麼時候了。
扒開了掛在自己身上的人,伯恩哈德實在不明白眼前這傢伙到底是來搗什麼亂。「那沒什麼好吃的。」知道自己的廚藝程度,也明白對方只是來笑話自己的。他當然沒必要跟著對方的話來團團轉。
「唉,難不成就只有親兄弟的才能吃到嗎?」阿奇波爾多持續調侃著,欣賞著對方那想生氣卻一直隱忍著的表情。
伯恩哈德強調,「這可是病人餐。」
可惜耍賴的人,依舊耍賴。「我不介意當一次病人的。」
伯恩哈德深深的嘆了口氣,「我看你也沒有特別想找回記憶。」他們會發燒也是因為找回一部分記憶時大量訊息湧在腦袋所造成的。而阿奇波爾多明明是聖女之子第一個找到記憶碎片的人,卻一直拖到現在還是沒有拿回記憶。
「啊,大小姐好像在叫我了。」阿奇波爾多像是不想回答這問題,找個理由想迴避掉。
伯恩哈德對別人的私事也不是特別的在意,再加上也希望對方能夠早早離開廚房,就直接順著阿奇波爾多的話給了台階下,「快去吧,別讓聖女之子好等。」
揮別阿奇波爾多,伯恩哈德想起剛剛光顧著聊天而忘記的鍋爐,馬上轉身去看。
一整罐蜂蜜連同罐子橫躺在鍋子內煮著,是剛剛被阿奇波爾多給嚇到而掉入鍋子裡的吧。
用湯勺將罐子裡給打撈出來,看著原本還有大半罐的蜂蜜瞬間只剩下空瓶,伯恩哈德滿頭黑線。
重新煮過?還是繼續下去?雖然就道義上這鍋應該要直接丟掉比較恰當,但是這樣一來又得重新來過。
伯恩哈德此時在良心跟效率之間的選擇做拉鋸。
想起弗雷特里西之前揣給他喝的精力湯,他完全沒有任何猶豫的拿起食譜翻到了下一頁。
「蜂蜜多加一點應該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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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伯恩哈德看到弗雷特里西站在細雨飄飄的旅館庭院中揮刀,腦子裡不是浮出唯美浪漫幾個字,而是考慮著是否把手中的那碗湯給砸向那個人臉上。
做了幾下深呼吸,伯恩哈德讓自己的怒氣消退後,才向弗雷特里西搭話,「你在這裡做什麼?」
弗雷特里西聽到了聲音,便放下了刀,笑瞇瞇的回答,「一直躺在床上都要發霉了,想說起來動一動身子。」
「你現在可不是適合運動的狀態。」將雨傘遞出一半過去,為弗雷特里西已經全濕的身子遮點雨。
弗雷特里西抖了抖身子,想把身上的水給甩掉,但這動作也是把水給甩到了伯恩哈德身上。
黑著臉,伯恩哈德輕輕抹下臉上的水。心裡面不斷的提醒自己,眼前的人再怎麼樣也算是個病人,不能對他動粗。
「抱歉,抱歉。」弗雷特里西抓著自己的衣袖給伯恩哈德擦臉,卻沒發現自己的衣袖根本就是濕的。這下沒把臉擦乾,反而愈擦愈濕了。
伯恩哈德一把抓住弗雷特里西在自己臉上肆虐的手,感覺到對方的手溫不如往常般的溫熱,「你的手太冰了。」說完,他將手上那熱騰騰的湯碗直接塞在弗雷特里西手中。
「精力湯?」弗雷特里西低下頭聞著,那甜甜的味道,讓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伯恩哈德點點頭,示意他快點把精力湯喝完然後乖乖回房間休息。
挺挺胸,弗雷特里西依舊沒有想回去的打算,「這算不了什麼的,之前就算身受重傷還不是照常殺敵。」
看著弗雷特里西不曉得是不在意還是逞強的話,伯恩哈德嘆口氣只能苦口婆心的再次提醒,「別把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斂起笑容,弗雷特里西正經的問著。
這不是當然的嗎!伯恩哈德盯著他看挑了挑眉。
「你這人平常雖然看起來是冷淡,相處起來也的確是冷淡……」
聽著弗雷特里西完全就像在損人的話,伯恩哈德毫不猶豫的打斷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弗雷特里西馬上笑笑的說回重點,「我是說,其實你挺會照顧人的。」
「無聊。」這是伯恩哈德給他的回答。
「我可是在誇獎你耶!」還期待著說不定會看到對方不好意思表情的他真是個笨蛋。
「有時間說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回床上好好躺著。」比起那些無用的誇獎,如果對方能夠好好的照顧自己,就不用他煩惱這些了不是嗎。
「我自己是知道分寸的。」弗雷特里西另一隻空著的手向伯恩哈德保證。
既然如此,那麼就算他自作多情好了。伯恩哈德轉身準備離開。
「別這樣。」弗雷特里西伸手追住伯恩哈德的肩膀。「我反省就是了。」
「……我沒生氣。」伯恩哈德強調,所以他不需要對方的慰留。
「我知道!你就當做是我想要讓你留在這裡陪我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房間內,尤其是在床上陪你。」他完全不明白陪著一個病人在庭院淋雨的意義在哪。
聽到這句話,弗雷特里西輕笑了聲。他知道伯恩哈德一定沒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多麼會讓人誤會的話。
「笑什麼?」伯恩哈德疑惑的問著。
「沒什麼。」果然!讓他猜對了,伯恩哈德完全沒發現。收起表情,弗雷特里西正經的說:「吶,想問你一件事。」
伯恩哈德沒有馬上拒絕也沒有答應。似乎等待問題出來後再做決定。
弗雷特里西難得支支吾吾的說著:「就是,關於你之前得到的記憶……」
「我之前應該說過,那不是很快樂的回憶。」伯恩哈德沒想到他還會重新問自己這個問題。
「我也知道!但是,」抓了抓頭髮,弗雷特里西悶悶的說:「在我拿到的回憶裡,我看到你了……」
這不是當然的嗎。他們兩個是兄弟,當然會在彼此的記憶裡出現。伯恩哈德翻了翻白眼想著。
「而且我們感情好像還挺不錯的樣子。」弗雷特里西繼續說下去。
「然後呢?」繞了一大圈,伯恩哈德還是不明白他想說些什麼。
「就是說……唉,感覺會問這種問題的都是娘娘腔啊……」又一次抓了抓頭,弗雷特里西深吸了口氣後說出:「你是因為我們是兄弟,所以才對我特別照顧的嗎?」
聽到這問題,伯恩哈德愣了一下後輕笑了聲,「還真是挺娘娘腔的問題。」
「囉、囉嗦!我今天在床上躺一整天都在想這件事,想到我的腦子都發暈了。」所以他才會運動一下想放鬆腦袋。
伯恩哈德還真不知道這問題該如何回答,平常就幾個大老粗相處,他沒想過會有人對他問這種只有細膩情感才會問出的問題。
「你又怎麼會想這種事?」
「就是那個嘛,前陣子大小姐剛好提到我們兩個是兄弟的事,可惜我們早就沒有記憶了,當然也沒有當過兄弟的印象。但我總覺得從那時候開始你對我的態度明顯就上了心。」
側著頭,伯恩哈德認真思考是否真有這回事。
見伯恩哈德沒有回應,弗雷特里西繼續說,「看你那時候的態度,我還在想是不是因為你有感覺到『血緣』呢?但是我卻完全沒有任何我們之間有兄弟的感覺。」每天看鏡子裡的自己跟旁邊的他對比著,他怎麼瞧也瞧不出他們會是雙胞胎兄弟。「再加上你之後雖然得到記憶了,卻怎樣都不透露相關的事。」
「那又怎樣?」他明明有告訴弗雷特里西,他的記憶跟他完全沒關係的。
「那又怎樣!你這不就故意讓我以為其實我們兩個之間完全沒有血緣關係或是關係很差嗎!」弗雷特里西大聲的吼著,雖然那時候的他是沒有很在意啦。
伯恩哈德沒想到自己的舉動會讓弗雷特里西想得這麼遠。正確來說,他完全沒想到弗雷特里西會是個心思如此飛越的傢伙,「至少你現在知道,我們是兄弟……還是親生的雙胞胎。」
「就是因為這樣才讓我如此煩惱,原本以為我們沒有關係的時候我還暗自竊笑過的。」因為當伯恩哈德拿到記憶後,對他的態度還是一樣。而且堅決不說的理由,相信也是為了怕自己誤會難過吧。那時候的他是這麼想著的。但最後的結果還是因為親情才對自己好的嗎?這想法一直讓他躺在床上怎麼樣也睡不好。
「……你想太多了。」聽完弗雷特里西整段的心路歷程,伯恩哈德只給得出這樣的感想。
「反正你就當我發燒燒到腦子壞了吧!」
伯恩哈德深深的嘆口氣,向著眼前像是在找自己撒嬌的人解釋,「關心,是因為你是夥伴。不管生前我們是多麼兄弟還是敵人,只要現在你是弗雷特里西,是我的夥伴,那就夠了。」
「伯恩哈德……」聽到對方的真情告白,弗雷特里西眼眶泛紅的說不出話來。
「總之,你還是先回房躺著休息吧。」伯恩哈德推著弗雷特里西進旅館。
弗雷特里西溫順的點點頭,「先讓我喝完這杯你親手送來的精力湯。」抬起頭一口飲盡,整個口腔充斥膩人的蜂蜜味,弗雷特里西將杯子交回給伯恩哈德時還直誇獎著,「真是心情好,喝什麼都是甜的!」
伯恩哈德苦笑著看弗雷特里西乖乖的躺在床上後,輕輕的關上房門。
「真沒想到,你也挺會哄病人的嘛。」阿奇波爾多突然出現站在伯恩哈德身邊,表情似笑非笑的。
「反正他明天起來什麼都會不記得了。」對於自己說出那些難得安撫人的話,伯恩哈德倒是無所謂。
「就算記得,也一定會否認到底的。」這時阿奇波爾多腦裡開始浮現出,明天弗雷特里西想起今天因為發燒所做的所有舉動,那悔到腸子都青了的表情。
「我之前發燒的時候應該沒有變成這樣吧?」伯恩哈德想起之前自己發燒的時候,也是隔了一天什麼事都沒有印象了。
「你應該是要問的是在房裡的那個人。」那時候是弗雷特里西負責照顧他的。
伯恩哈德想想,還是別去問弗雷特里西好了,他要相信自己自制能力的。「我說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才不想拿回記憶的吧?」
阿奇波爾多壓了壓帽沿,露出了一抹微笑,「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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